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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日若翻脸美国是否出兵?普京回应语惊四座!
中日一旦摊牌开战谁会站在中国一边?谁又会支持日本?近日,普京说了一句话,让躁动不安的日本举国都震惊了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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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401艇筑巢的兵

六、送别/事件

送别/事件

晚上在县政府大礼堂开新兵欢送会,会上新兵代表发言、接兵部队首长答谢、县武装部领导致辞、亲属代表讲话,然后还有一台县**思想文艺宣传队表演的文艺节目。

文艺演出和武装部领导的讲话我们都没在意,演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也没记住,但新兵代表和接兵首长则是我们全神贯注的焦点。

主持人宣布下面由新兵代表华学兵发言,我们听成了“化学兵”,以为他是被海军防化部队招的兵,顿时觉得那人好牛哦,眼睛都羡慕直了。接着主持人介绍到:“该同志来自石板滩公社石板滩生产大队,18岁,应征入伍前是**员大队民兵营长”,才知道“华学兵”原来是一人名。我们眼睛又一次直了,这人牛啊!就纳闷:都已经入党了,还去当兵(你看看当时当兵的这境界这动机,似乎当兵就是奔着入党去的)?

代表接兵部队讲话的是接兵营的顾教导员,河北人,一点都不像北方汉子,倒是又黑又瘦,一口河北土话,没听懂,但这不影响我们对他的敬仰。那时不晓得教导员是什么官,是多大的官,但在我们的眼里,头戴大檐帽的他就是部队、就是海军、就是**。

欢送会结束回到集结地,送行的父母亲友们正叮咛着,我们正告别着。突然一阵凄厉的哨音“瞿瞿瞿”地急促响起,紧接着接兵连长发出命令:“紧急集合!紧急集合!”这时我们还不知何为“紧急集合”,但顿时心头发紧头皮发麻有要打仗的紧张。原来我们要启程开拔了!这时已是晚上11点多。

在黑夜笼罩的氛围下听到要启程开拔的指令,所有人开始骚动,送行的父母立即有一种送子上前线的悲情不舍,就有了些“风萧萧兮易水寒”的意境。**有一部歌剧叫《血海》,据说是金将军创作的,其中阿妈妮送子上前线时有一段对唱,就是类似这种伤别离情,然而又是义无反顾:

再见吧阿妈妮,

为祖国我就要离开你,

我要去那三八线,

英勇去杀敌!

白头山阴云笼罩,

孩子你不要惆怅不要悲戚,

送走你爹和你哥,

妈妈今天又送你。

我们的父母都是农民,不会跟儿子说高境界送行的话,也不会深情拥吻拥抱。只是各自紧寻着自己儿子的身影,盯着他们背上背包、挎包、水壶,在接兵班长急促的口令下迅速列队。泪光在眼里头一闪一闪的,神情有几分不舍又有几分催助,心底里念叨:走吧儿子!希望你有出息,希望给爹娘长脸,希望出人头地。

半夜时分寒气袭人,新兵队伍就要在常德下南门码头登上开往长沙的轮船了。就在队伍登船时,送行的人群里有一对衣着单薄、破旧、瘦弱的农民父母冲到自己儿子的跟前,从衣袋摸出四个天津鸭梨,不由分说地强行塞进儿子的挎包。儿子意识到后强行推辞拒绝,看样子双方之前已经“强行”过几次了。

儿子不忍心收下,是因为父母自己这辈子都还没尝过这鸭梨的味道。因为这天津鸭梨与猪肉同价,因为一个鸭梨差不多等值于五个鸡蛋,而每一个鸡蛋都是用来称盐打煤油买火柴的。于是一个要强行塞,一个要强行拒绝,时间不容迟延,不知怎么儿子就发火了,当着众人吼了几句父母,弄得委屈的父母泪花在眼眶里直打转。然而父母仍执着地要把鸭梨塞给儿子,情急慌乱中双方失手——四个水汪汪的天津鸭梨掉在了冬夜坚硬冰冷的水泥地上,摔碎了…。。

鸭梨碎了。爹娘落泪了。

发火的儿子后悔得哭了,哭着走了……

呜…。。寒冷的夜幕里一声汽笛长鸣,在“我要去那三八线英勇去杀敌”的意境中,我们就此告别家乡告别父母。

(我不晓得这对老人送别儿子后是否会在码头守望到天亮,因为他们在城里头没有亲戚没有熟人无地方可去。估计他们买鸭梨后口袋中再无分文,即使有也不会舍得花费住旅社的。再说那时住旅社也得要有户口本或者单位开具的证明,作为农民,作为乡下人,作为第一次因送儿子参军进城的他们也不见得懂得这些的。)

当我们半夜乘坐的客轮在一声汽笛中刚刚驶离常德下南门码头时,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突然发生了,弄得码头上、船里头一阵骚乱、一阵慌乱,送行的人和船上的人都愣住了,一时不知所措。

有人纵身“扑通”跳江。

跳江的人正奋力向开拔的客船游来。

要知道这是初春的寒夜,江水刺骨啊!

这时码头上送行的军分区、武装部领导们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,迅速启动处置措施。这时船上接兵部队领导也大致看清了,跳江的是一位体检合格、不知是因名额有限还是其他原因被刷下的适龄青年。

估计这小子是铁了心要当兵的,心想既然身体条件合格就应让他去当兵,不能剥夺更不能阻挡他当兵保卫祖国的热情和积极性。于是他掐准了时机,做出了这一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。

估计这哥们儿也是看多了战争题材的小说和电影,因为里头常出现有人为了参军参战,一路跟着队伍死磨硬缠后被破例同意入伍的。兄弟啊可现在是和平时期呢,一切得按程序办理,得贫下中农推荐组织审查才行的,得优里选优才行的。

估计这小子也是吃准了当兵保卫祖国的热情不该受到别人的嘲笑,这一举动只会让人称赞,说不定也就打动了组织破例追加入伍的。

想法很丰满,结果很骨感,可爱得有些幼稚有些可笑。他被救起弄回了武装部,估计在肯定了他的积极性后将于第二天送回生产队。

插曲过后一切归于平静,我们庆幸自己不用跳江,便暗自幸福。客轮一路顺风顺水走过洞庭进入湘江,就如同我们起航扬帆的青春人生一样乘风破浪,激情飞扬。

第二天的下午约三点多吧,我们到达长沙。船停泊在湘江边的一处码头,我们将在临岸的明德中学教室借宿一晚后搭乘运兵专列一路北上。

就在我们走出客轮登上码头后,突然发现一位穿老百姓服装的人走进了新兵队伍,紧跟在队伍的后面。接兵的首长和新兵里头有人同时认出了,也同时口瞪目呆了:妈呀!怎么会是他?是昨晚那个跳江者!他是怎么来了的啊?他怎么晓得我们会在这下船?从常德到长沙坐长途客车那时至少要四五个小时啊!

后头的结局听说是惊动了省军区,由省军区处置了这起“事件”,他被“护送”回常德。

待三年后回乡探家时知道了这小子从此抑郁,精神恍惚。因为他没机会等第二年再次应征。跳江的那年是他年龄有资格服兵役的最后一年,那个时候又没有改户口本改年龄一说,过了这个村便再也没那个店了,最后的一次当兵机会永远擦身而过。生命里有了当兵经历的人已经无所谓,而错过了机会的人则抱憾终生。

如此对部队对军人生涯在意钟情的人,如果他能圆军旅梦,我想他会很努力会干得很优秀的,从士兵到将军也不是不可能的。后来担任几大军区的司令员中,其中就有一同走进军营的人,就有农家子弟。后来担任北海舰队司令员兼济南军区副司令的袁誉柏中将(湖北公安人,与湖南常德相邻),便曾是我们同一趟闷罐专列拉到青岛的新兵战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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